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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魂的洗滌

靈魂的洗滌

  1993年9月,他赴德進修,妻子卻在他出國8個多月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遭到了歹徒的性侵害。

  他悲憤交加,做人起碼的良知和責任使他不忍拋棄妻子,但他卻難以面對妻子生下的一個特殊身世的孩子。幾年間,他困窘、掙扎不已。是人性中最真摯善良的東西令他從自我的苦痛中超脫出來。這是一篇心靈的敘說,相信每一個讀過它的人都會受到一次靈魂的洗滌,並由此而對人類美好無私的情感多一份信心、希望和祝福。

  「我發誓永遠不會拋棄妻子,盡管她遭到性侵害,還生下了孩子。」

  和妻子文欣認識時我還在山西讀研究生,當時我已經三十出頭了。文欣在工廠工作,比我小3歲,她心地善良、性格平和,因為長年照顧生病的父親,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耽誤了。

  研究生畢業後我留在了本校教書,工作3個月後,我就和文欣結婚了。因為年齡的關係,我們渴望著能盡快有個孩子。可就在結婚半年後,因為我的業務成績突出,學校派我去德國進修一年,要孩子的事只能推遲了。

  在國外每兩個星期我就會給文欣寫封信,而她給我的信寫得更勤。可是在1994年6月以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,文欣再沒有給我來信。這時,導師雅克里教授提出讓我再延續一年學業,還可以把妻子接過來。我感到特別高興,連忙打電話告訴文欣。文欣接到我的電話似乎非常吃驚。

  我大聲說:「我是漢生啊!」她並不說話,突然哭出了聲,壓抑不住的抽泣一聲聲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。我心一沉,預感到有了不好的事發生。我問:「你怎麼了?快點告訴我。」她只是哭。我見問不出什麼,忙告訴她可以來德國的事情。

  我說:「我這就給你辦出國手續,你快點來吧,到我這裡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。」

  誰知,她竟斷斷續續地說:「漢生,你忘了我吧!我不會去德國的。我要和你離婚。」

  我頓時感到一陣暈眩,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有了外遇。

  我逼著問她是不是又有了什麼人,她長久沉默后說:「就算是吧,是我對不起你。」為什麼她告訴我這一切時會那麼悲痛?妻子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,我不相信她會是那種耐不住寂寞的女人。

  我很快給她又寫了封信,希望她能告訴我真相。第三天,我再一次給她打了個電話,誰知她一聽是我的聲音,立刻就把電話掛了。電話打到她姐姐那裡,她的姐姐也只是哭,並且告訴我說文欣離開我的決心已經下定,要我不要再去煩惱她了。

  8月以後,我終於放棄了再和她聯繫,但心裡總是感到失落萬分。9月,我接受了延緩一年的條件,繼續留在德國學習、搞科研。日子一天一天靜靜地過著,離工作期滿還差3個多月時,我終於忍不住了,匆忙結束了德國的工作。

  原來的家已空無一人,我向她姐姐家走去。當我敲開門,她姐姐一見到我甚至來不及吃驚,淚水就流了下來。

  「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們了呢。」她拉著我的胳膊坐了下來,「是文欣命不好,就算你不要她,我們也不能說什麼。」流著眼淚,她對我講起了事情的原委。

  原來,就在我出國8個多月時,文欣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遭到了三個歹徒的性侵害,第二個月後,她竟發現自己懷孕了!這對她不啻是重擊過后的第二重打擊,本來遭受污辱已經使她傷心難過得無法自拔,緊接著的懷孕使她更是痛苦絕望。

  她去醫院想打掉孩子,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醫院給她的結論是她因為先天性的原因根本不能夠做流產。而且,即使她生過孩子之後,她最好的辦法還是避孕,要生,也要等幾年之後,還不能完全排除危險。

  文欣從醫院回來的當天就在家割腕自殺,幸運的是那天她的姐姐不知出於什麼樣的預感正好來看她,忙叫人送她進了醫院。搶救過來的文欣情緒極不穩定,她不能聽見人說我的名字,一說就哭鬧著尋死覓活。

  直到懷孕七個多月後,她才漸漸平靜了下來,似乎認了天命,要做這個孩子的母親了。

  文欣姐姐講到這裡,我早已是淚流滿面、心如刀絞。

  恍恍惚惚中,我才注意到了她家陽台上亂七八糟懸掛的各種各樣的尿布。走進文欣的房間,進入我眼中的第一個『東西』就是那個孩子,一個兩個多月的女嬰,眼睛閉得緊緊的,正睡得香甜。我盯著她看著,大腦一片混亂。孩子的鼻梁很低這和我們都不一樣。這突現的事實讓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,淚水再一次噴薄而出。

  就在這時文欣進門了。一見到我她就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我,眼睛里滿是辛酸、愧疚、痛苦。近兩年的久別重逢誰會想到出現的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。我走上前去,滿身疲憊地想擁她入懷,可是她躲開了。她用探求的眼光望著我,我重新拉住她,把她的頭貼在我的胸口,我說:「是我的錯,我沒有保護好你。請求你跟我回去吧。」

  我感到了她在抽泣,開始只是小聲地哭泣,漸漸她的全身都在抖動不停。僵硬的兩只胳膊也緩緩地圍到了我的腰上,終於,她的悲痛如同洪水決堤,她使勁抱住了我,把淚水盡情地洒在了我的胸口。孩子特殊的身世如我心中難以化解的寒冰,但我又不忍看她天真無邪的笑臉。

  從德國回來後,我分到了一室兩廳的住房。一個月后,文欣重新跟我回到了學校的新家。文欣帶著孩子的歸來讓我明顯感到了同事們疑惑、復雜的目光。我感到尷尬,盡量避開人多的場合,即使走在路上,我也總是低著個頭怕撞見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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